人淡如菊

【殓占】窦房结 <后篇>

☆罗夏医师x束缚者


☆背景存在私设,有蜥盲成分√


☆解剖描写/医学错误注意x






       狭窄的问诊室中电灯嗞嗞地冒着亮光,朝伊索锁紧的眉头投下阴影。


       该回去了。今日的工作已经结束,隔墙传来的啸叫和碰撞也逐渐安静下来。护工们忙着安置病人,这些制造了一整天的混乱的疯人们现在要安稳地度过接下来的夜晚。


       伊索要在就寝时间前再次确认伊莱的状态。该提议被写入了他上交的治疗方案报告,并得到了批准——这一条列在他会进修实验的承诺之后。


       或许他耽搁得有点久了。伊索快步走过长廊,自责竟因陷入臆想而疏忽了时间。这不是作为一名罗夏医师合格的举措,而且他与伊莱的接触也会因此减少。


       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过错。伊索清楚自己迟到的后果,当他打开病房的门,那副拘束衣被挂在一边的架上,而其中被缚的病人却不知去向。


       每一间病房都被那个疯狂的医生跌跌撞撞地闯入,每一扇门都被心急如焚地摔上。直到走廊尽头紧闭的手术室被大力撞开。


       医生们围着伊莱,都抬起头看着这个扶着门框喘息未定的人。他们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古怪的神情。但伊索眼里只有他们的手,那些执着精巧器械的手在他的怒视中离开了伊莱的身体。


       他们退后为伊索让开了位置。他跪在摇摇欲坠、关节在嘎吱作响中爆出夹着灰尘的细小气流的手术台前。伊索的掌心抚上伊莱的脸颊,拇指刮过他蓄满生理泪水的眼眶。这好像他在手术台上轻轻握着那颗刚被解剖出的心脏。它们都在喘息抽搐,释放在冷调空气中迅速散尽的热量,咝咝地溢出心房血、唾涎、泪水和呻吟。


       周遭的嘈杂在远去。工具被码放好,方才那些要加害于伊莱的人仿佛幽灵般消散,这里是间废弃却普通的手术室,而安静的病人只是接受了一针镇定剂。房间里只剩下二人。


       可伊索还是止不住地颤抖。


       魔怔又一次趁虚而入。他们这些无根的病人就要腐烂在这座生了根般的禁闭院。如果它终将坍塌为废墟,这片埋葬着灰扑扑的椋鸟、枯萎玫瑰与他失去心跳的尸身的土地上,一定会开出鲜红的曼珠沙华。


       那些寄生的、暗中滋长的才是这座疯人院真正的主人。医生、护工、病人,不过是寄居于设施中的跳虱罢了。


       这片无端的臆想在恐惧浸泡中迅速膨胀。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捧起伊莱冰凉的手,紧紧捂在胸前。


       窦房结在跳动,心脏还活着。砰、砰、砰,一下又一下,孱弱却坚定。


       他滞住的心跳,奇迹般地,也逐渐复苏。


       可并不是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抢救成功。医生的一丝侥幸、一点失误就可能让他的病人白白丧命。


       伊莱不在病房里。似乎是同样的错误正在上演。他在长廊上奔走,飞速退往身后的一扇扇门内藏着的家伙似乎被他的脚步所唤醒,恐惧的抽泣与怪声叫好将入夜后的宁静再次打破。伊索的脚步愈发急躁起来,所有骚动都在干扰他的判断。


       来不及了,他必须寻求帮助。


       伊索将五指贴上墙壁,感受从地下深处传来的震动。他有种奇妙的感觉,或许他们可以取得联系。


       与那个怪物接触秘密而隐晦。有什么留住了他,或许是锁链缠身的桎梏,或许是地下室外还有它必须带走的东西。但不论如何,现在他们是盟友。


       黑暗中亮起一双通红的爬行类的眼睛。它伸出口信捕捉空气中微小的信息因子,片刻以后,它套着锁链的长尾狠狠地拍在墙壁上,震动隐隐地传到地面以上、贴着另一面围墙的指尖。


       伊索奔向另一个方向。他的心悬在嗓眼,如果今早的作别就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,就算现在将这颗心呕出,对于减轻疼痛也无济于事。


       终于他的病人在拐角处一头撞来,然后虚脱般瘫软在他的怀中。这具身体双眼紧闭,痉挛正在平复,剧烈的喘息也逐渐缓和。伊索紧紧地抱住他,而不得不将目光从伊莱苍白的面颊上抬起,与赶来的女护工对上。


       那女人气喘吁吁地拎着几条皮带过来。“伊索医生,幸亏你把他截住了。”


       伊索不置可否,却没有要将伊莱交给她的意思。女护工没有提出异议,只是自然地便就着他的动作把皮带往伊莱的身体上一道道缠紧,“明明没什么该死的鸟,他的狂躁症居然就发作了。我真不该让他挣脱了跑出来。”


       伊索的双眸在闪跳的灯光中晦明不定。


       它今天并不吵闹。明明地下室没有传来怪声,伊莱的狂躁也发作了。


       他知道。伊莱,他什么都知道。


       伊莱彻底地平静下来,变回了那个未发作时懵懂的病人。他扭动着被重新束缚的身体,去接近那几根在他黑暗空虚的感官世界中凭空出现的手指,用唇角和下颌磨蹭它们。


       “我再重新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状况。你去整理病房。”


       伊索抱起伊莱,遣走了女护工。从刚才起他便察觉到有人在身侧的玻璃窗后,颇具兴味地瞧着他的狼狈。这一次惊心动魄劫后余生不过是掌控下的一场笑料。


       他要作个了结。伊索转过身。绷紧的口罩上,一双漆黑的眼睛目眦欲裂。


       “只有我才有权动我的病人。”他一字一顿地用口型这样说道。


       催眠医师看了他一眼,蓦地换上了笑容。


       “当然,他是你的。”


       他将剑形的笔别在上装口袋,绅士般对着伊索行了一个礼,消失在无灯玻璃窗后的黑暗中。“我就不插手了。”


       但不是现在。


       伊索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病人一步步走回镶了铁窗的牢笼,对自己的那片臆想作出了诊断。


       若他会先死去,那就由他来做养料。



       但直到他们出院的那一天,如果他的双手覆在伊莱胸口还能感受到那颗窦房结,活着、还掌握着起搏的节律,他就决不、决不让自己的心脏也停跳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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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有关于我流疯人院私设背景:

卢基诺从医师变异为结晶体后,疯人院被改造为研究所,将他拘禁在地下室作为实验体。禁闭院长巴尔克和催眠医师约瑟夫主导了实验,并用卢基诺原先主治的海伦娜的安全胁迫他。

引发伊莱狂躁症状的不是鸮,而是对地下室结晶体暴走的目击,因此迁往深处后症状更加激烈。院方想要灭口保留结晶体的秘密,但他们需要维持疯人院表面上的正常运作,于是以此为条件争取想要伊索的合作。

伊索试图与卢基诺取得联系,合力突破控制。伊莱心中清楚自己的症状,装作不知情并有意控制狂躁的发作来配合伊索。

☆下节预告:鸟或者鱼(?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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